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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404章 一石三鸟,陈源套牢两姐妹(九)
  由于一直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,姜如铮面貌丰润,皱纹也不多,看起来顶多三十来岁,实际上他只比姜如雪小一岁而已。
  男人果然天然有抗衰老的基因在。
  大中午的没那么冷,姜如铮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夹克外套,内里配衬衫,原本一只手放在西裤的兜里,另一只手打着电话,看见姜凝过来后,他把电话都挂断了赶紧迎了上来。
  姜凝的舅舅并不是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,看装束,颇有些家业殷实的小老板的意思。
  人靠衣装,佛靠袈裟,这句话绝对没错。
  恐怕只有相熟的人才知道姜如铮是怎样的窝囊性格。
  这是陈源第一次以姜凝身边人的身份,跟她的家人见面,不管对方如何,此时陈源都是有些紧张的,他内心酝酿着合适的话,在等合适的时机跟这位未来舅舅认识一下。
  没想到,姜凝却直接为他省去了这一步骤。
  “舅舅,我刚从岚京赶过来……”她转过身对陈源道:“这是我舅。”
  “你好。”
  “这位是?”舅舅顿时有些惊诧的看着陈源。
  “我男朋友。”
  “???你什么时候找男朋友了?”姜如铮的眼睛瞪的更大了,他扯了一把姜凝的手,将她拉到一边低声急促讲道:“前些日子你妈还让我给你介绍相亲对象,怎么找男朋友都不告诉我一声……”
  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,你赶紧把我妈那边情况给我说说。”
  “那……”姜如铮看了一眼陈源。
  “说就行,他也不是外人。”
  “家丑不可外扬啊……凝凝,要不你先让这小伙子找个地方歇一歇。”
  “啧,你说就是了。”姜凝顿时蹙起眉毛。
  这根本不是对待长辈的态度,怎么说姜如铮也是亲舅舅,陈源看在眼里,表面上没做声,眼神却闪烁了几下。
  更让人没想到的是,姜凝一蹙眉毛,姜如铮瞬间就顺从了起来,一点也没觉得冒犯,也不觉得丢人。
  “好好好,我说我说。”
  随后,他就原原本本的把这两天以来姜如雪告诉他的所有真实情况,讲了一遍。
  姜凝跟陈源边走边听,越听越心情沉重。
  没多久,到了一家可供歇息的咖啡馆里,靠着大街的四人座位处,姜如铮更是开始大倒苦水。
  “以前你妈什么都不让我管,我哪懂里面有这么多道道?我不懂啊!有什么事我打电话问她,又给我骂了个狗血喷头……在齐总那边我还得赔笑,真是两面受气,你说我容易嘛?”姜如铮跟个蔫掉的草苗一样,低头耷拉脸,转过头来甚至对陈源道:“小伙子,就你来评评理,人家齐总大老板知道你现在情况为难,这个时候他不更要趁火打劫吗?那我怎么平心静气跟他谈判?”
  “舅舅说的有理。”陈源附和道。
  “你看看,”姜如铮指着陈源对姜凝道:“道理大家都懂的哇。”
  “有什么?”姜凝忍不住讲道:“正是因为危急关头,才得心平气和,不能慌不择路。”
  “可是,凝凝啊……现在你的妈妈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?股东不满她挪用公司款项联合财务、资方已经提起诉讼、那些投诉的用户的问题还没解决、几百人此时就围在公司里索要工资……甚至网上的舆论都对她很不利,人人喊打,这完全就是四面楚歌的境地啊!”
  纵使陈源已经知晓其中的隐情,听姜如铮亲口讲述,陈源仍不免暗暗咂舌。
  这本质上就是一个针对姜如雪的死局。
  几乎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。
  商业中的竞争,不外乎阴谋诡计,手段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,陈源以前没觉得这些手段有多恐怖,可身边助理连那样的视频都曝光在网上要让姜如雪身败名裂了……还有什么是这些人做不出来的?
  现实中商业的尔虞我诈,不是说说而已。
  那可以想象,如今极具名望的那些企业家们,经历了多少起起落落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。
  陈源忽而想起来那次在岚京紫荆公司里,江正峰对着跟陈源初见面的裴友文说什么以后没必要保密了,轻松的说出了陈源的身份。
  大概是到了江正峰如今的这个地位,再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了。
  轻松的背后,又隐藏了多少的往事呢……
  当初自己的亲妈真的是跟江正峰吵架背叛才带着他离开的吗?那他的被收养手续上为什么有亲妈的签名呢?如果是正规合法的收养手续,那江正峰怎么会不知道呢?过了那么多年才找到他。
  陈源以前从来不去想这些问题,因为深究那些原因,最后得到的结果不会让他开心,他只当大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,现在生活也很不错,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。
  如今想来,其中应该是有很多深层次的原因。
  “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?”陈源走神片刻,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。
  闻言,凝凝和姜如铮两个人都愣住。
  “我是说……既然事情已经出了,总要想办法解决,对吧?”
  “嗯对,舅舅,我妈是怎么跟你安排的?”
  “唉,”姜如铮叹了口气,“还能怎么办,股东那边是不可能和稀泥了,现在就是把资方那边的官司平了,其他的事情再一件件的想办法。”
  陈源看了眼姜如铮,再把目光转向姜凝时,他发现姜凝同时也看了过来。两人对视一眼。
  他分明从凝凝的眼神看出了一丝无奈。
  说句实话,人应该是有底线的,虽然总说无奸不商,但这幅做派未免也太赤果果了,而且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。
  股东那边,当初大家患难与共,一起创业,如今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,姜如雪却率先背叛了这个共同体,这是不仁不义。
  作为一个企业老板,拖欠工资,拿那么多人血汗钱去搏,最关键的是搏输了,这更应该被人戳脊梁骨。
  到了现在濒临死局,老板没有想着患难与共的股东们,也没有想苦苦打工的社畜们,而是要先摆脱身上的官司。
  因为资方的官司跟拖欠工资和股东诉讼是两个概念。
  姜如雪解决了资方那边的赔偿,这些员工她大可以甩手不管,无限制的拖延下去,如果铁了心想要逃避法律制裁,办法也有很多种。
  姜凝早有预感姜如雪会这样做,但当着陈源的面,她不好说什么。
  这个世界从没有非黑即白,事分对错只不过是理想主义者的一场美梦,在大多数的情况下,世界的颜色是污浊的褐色,因为夹杂在对错之间的有亲情、友情、爱情,以及仇恨、嫉妒、欲望,它们掺在一起。
  “她拿得出来这些钱吗?”姜凝低声问道。
  姜如铮黯然摇了摇头。
  这些年他知道公司境遇不好,姜如雪也明确告诉她他明白公司早已到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的程度,一直是贴钱维持项目的正常运转,连十几年前在明珠市置办的房产都卖了不少。
  那可是实打实的资产。
  若非走投无路,姜如雪不会这样做。
  “违约金是资方在项目拨款上的十倍,扣除一定比例的什么玩意?”
  “产资回报。”陈源提醒道。
  “对,就是这东西,所以大概要赔3.22亿……”
  这个数目进了陈源和姜凝的耳朵,两人无不是两眼一黑,感觉耳朵里面嗡嗡作响。
  沉默了好半晌,没有说话。
  这俩人的反应都算好的了。
  “唉,我刚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,不怕你俩笑话,腿都站不稳了……缓了一个多小时才扶着车门下车。这哪是要钱啊?这不是要命吗?”
  “违约金就是这样的。”
  “所以你妈妈打算把这栋大楼,也就是整个美如雪公司最值钱的东西,卖掉它,”姜如铮转头看向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大楼,“我跟齐总联系,他出的价格……太低。”
  几个亿可不是小数目。
  如果全兑换成现金,有好几吨,需要用大卡车来拉。
  够上百个家庭过上一生衣食无忧的生活。
  “退一步来说,假若能解决跟资方的纠纷,再去跟股东商量是最好的,大不了再谈其他的条件,只要公司能顺利注销,那局面就不算太糟糕。”
  “那员工的欠款呢?”姜凝攥着手低声问道。
  “凝凝,我知道你跟瑶瑶从小心底就善良,可山大王都丢盔弃甲了,哪有空去理山里这些小妖怪?他们想告就让他们去告好了,我们先把亲人的事情解决。”
  姜凝没有说话,只眼神复杂的看着窗外。
  陈源眼看着姜如铮欲言又止,似是有话要说,内心不免为姜凝感到难受。
  明明她只想过安静的生活,命运却偏不让人如意。
  亲妈闯出一个这么大的窟窿来,作为亲生女儿,凝凝和瑶瑶又怎么能不被牵连其中呢?
  “凝凝,”姜如铮咂巴了几下嘴,忍不住道:“我得回家呆两天,家里的事情也不少,你舅妈一天要给我打二十个电话,现在你回来了,由你去跟齐总谈吧?我实在应付不来这样的事情。”
  此言一出,陈源有些大跌眼镜。
  不是……回家待两天是什么意思?就是这个烂摊子他不愿意管了呗?
  可他是长辈啊!
  而且是姜如雪的亲弟弟。
  按理说,出了这样的事理应忙前忙后,刚才姜如铮不还一口一个亲人……
  “我知道了,你待会把联系方式发我。”
  让陈源更意外的是姜凝没什么反应,好像习惯了舅舅这样的作为,冷漠应承下来。
  “那太好了,真不是我说,那个齐总很难缠的……”姜如铮一下就站了起来,然后开始穿外套,窸窸窣窣一阵后,没忘了把咖啡拿起来猛灌一口:“你切记沉得住气,有什么事联系舅舅……什么逼咖啡这么苦,我先走了嗷。”
  他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咖啡厅,跨过马路,消失在停车场入口处。
  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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